拟邮戳：《碑林》外四篇
少况
1碑林六把椅子，一排。一排椅子，六把。六把一排。椅子。下午睡着了，他多云转阴。是的，这么说没错。关于废话的废话。《关中时报》值班室里，明信片飞来飞去。风毫无负罪感，撩起他的衣角。一只甲虫在他的肚皮上没站稳，差点滑下来。
我端着鸡尾酒，颤颤悠悠在大厅里找人打听这些句子的细微差别。横竖是终结，向着因为缺纸而产生的无限。那颗樱桃，过于热情的红。我和他是同学，一起偷过橡皮，去店里换橡皮筋。
那是跨度很长的峡谷。
两头是错。中间不可抵达。描述人还在油漆桶里打滚儿。毋庸置疑，一个准备装油漆的桶，正如准备装夜晚的天空。或者装正经的夜晚。
你去过村里，没带身份。我们进城也有年头了。不对，是有苗头了。他不想引起误解，把值班室划掉。然后在我和《时报》之间徘徊良久。抽旱烟的老汉蹲在秋千上，凝视前方的路。（这是偷懒的说法，也可以划掉。）但如果跌落的那一刻，非常孩子气，你还坚持要去吗？我假装没抓住，但为时已晚。
2西切斯特他络腮胡？/右手举鱼的那位？/你不认识他？/认识？认识有不同的层面，来自不同的——怎么说呢？我不想把事情弄复杂了。/你认识他？虽然只是画像，我感觉你们一起喝过龙舌兰，一起在码头上呕吐。他头发发绿光，你当时吓坏了。它超出了你的认识和想象。/我打个比方。（桌子上有盒白马。取出一支，撅成两半。）那只秃鼻乌鸦好久没声音了，最好去看一看。回头我再来打比方。
黄昏的后脑勺涌动。草在燃烧。你快成为一名抽象派画家了。肌理和精神性，如同游走的鱼和它的回声。
你缺的不是一面墙，而是里面腐烂的砖头。
继续构造对话。用一条电话线，从右下角靠上一点，拉过画面。面包坐在单人沙发上，给对方报价：一盎司二十九美分。走势强劲，像战后的人口。
我搬到九十年代末，嘴里总是苦涩。
你看，车开走了。留下行李、回忆和堆成小山的罐头。/有一盒里面是火炬和插图。/哈哈，就是他，黑尔先生，他没想到，通往自己的路是环形的。
3丹凤街我在灌木丛中找到了那只逃跑的鞋。它在喘气。你问了没有？乌鸫不知从哪里借到钱，打电话给我。你看好脚上的丝带。我说。它哼哼两声，在等洒水车过去。我需要一个纯净的环境，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洁癖。一只气球从餐厅二楼的窗户飘出。两只。三只。
街上还有一吨词汇，但拍卖会取消。他看见自己的反面从背面溜走。捏一下胶皮，我有七成把握它不够成熟。谁还记得礼花之夜？一群职业学校老师，挤在锡箔纸的月亮下互相梳头。很入时。这条街还缺重金属。夜里，他拆开琴盒，用绒布蒙上，偷偷输出失败的电流。你的墨镜呢？又丢了？前两天，这里还有人在找看守所。
乌鸫的前任不会涂口红。
手机普及后，我和乌鸫决定离开函授学校，第一站去了水塔。我们站在一个大木箱子上。乌鸫比我矮很多，只能站在我肩头。在头发彻底染黑前，你我是陌生的家人。避雷针。剧终。他们连滚带爬，代表看戏的心情。我顺手揪一片泛黄的梧桐叶，闻了闻。感觉是别人在说话。
4古平岗我母亲的丈夫。绒毛，球体外缘。他给我定制了盒子，像潜水艇。
在摧毁落叶的时间里，风从门缝底下传递给你信息。该回家了，带上棒球棍。信号？客人的语言，另一种记分方式。“我们被方式害惨了，你看看自己有多少次头晕，又有多少次秒杀了自己的梦。”
竹子。空心的梦。除了节气，能谈谈结实吗？用针吸方式，用你骨节发痒的节点。我买了一条鱼，左眼大，右眼更大。银行派人找我协商。我们坐在喷泉下，甩动毛巾，庆祝海象的生日。我是孤儿。孤竹是什么意思？
一盘巨无聊的棋，挤掉河图。
他在发假草，从最容易识别的开始。园林局的孩子举报了父亲：天天带虫子回家，好像我们不是亲生的。我领悟到，破坏是最好的验证，但医生不认可。
学生围在他身旁。你听到林子里的嘲笑声？无非是围裙，皮革颜色的革命。剃须刀要退休了，但精神劲儿不完全一致。我是地图挑战者，医生帮我佐证。
一些陶粒。她抱着没有实体的壳儿。她埋怨秋天的土壤。我的邻居。
5秣陵路道理没错。我说服不了道理。道理一身钉子，难以依靠。
物品收留处在改造，即，他们在脑海里扩建。一处负责非理性的物品：（1）树根烟斗；（2）前三十种压抑的小标签（冷色调为主，双面胶）；（3）收集花纹的蚊子；（4）翻斗车一路畅通，红绿灯失灵；（5）在地下通道作曲的业余吹埙高手……二处慢慢蚕食边缘，直到各个中心成立，城里人发明了自己的新故乡。
其实是方言。他早先是一块石头，一个两头荒凉的支点。小虾米喷涌而至，如历史的涡流。我们在帐篷外面排队，用毕生所学，换取一个工具盒。“有限换无牙。”我曾经得到过一把有机玻璃尺子，养成了效仿他的毛病。他姓方，这个已经清楚。石头要开口，像一滴水那样绝望。
在中心的中心举办奠基仪式前，街上不停有卖仪表盘的闲人晃荡。我们划桨的手努力扒拉开空气，替他们，也是替自己腾出应有的空间。某天，轮到我登记。我穿蓝色制服，领子上的别针弯出两个字：苗头。值班经理抱一床军绿被子，怏怏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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