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固国图片
燕子
在乡下，老家的年味如一坛尘封百年的老酒，浓郁的香味足可以把人醉倒。
离大年三十还有好多天，忙碌了一年的村民开始备年货了，人们见面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年货备齐了吗？”“快了，还差一点小东西，逢集就买来了！”过年是个大事，谁家的年过得不顺畅，就会成为村里的笑柄。
这儿、那儿，鞭炮偶尔响几声，那是儿童们在玩耍。那些调皮的孩子们，把鞭炮插在墙缝里，趁人不注意就点着了；更有甚者，把鞭炮插在一坨猪屎上，打得屎点四溅，从这儿过的大人还不得不小心。
胡同里、大街上，菜味、肉味、油炸的香味，混杂着、弥漫着，处处吊起人的胃口。这时候，吃饭也没了钟点，一天到晚，都能见到吃饭的人们。从外面打工的人回来了，聚在大街上，这儿一簇，那儿一伙，搓起了麻将，打起来够级，要么就天南地北地侃着。年轻人不愿意呆在家里，说蒸馍、剁肉馅、炸丸子帮不上手，还碍手碍脚的，不如在大街上凑个热闹。
太阳暖和地照着，外面也不冷。大街上的老碾盘上，竟然聚集了两班打够级的，还有不少围观的，吆三喝四，热热闹闹。一个中年人把麻将桌搬到了胡同口，几个人围上去，很快就垒起了长城。过年的，象征性输赢点钱，谁赢了就把钱拿出来，买包烟、零食什么的，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跟着沾沾喜气。
一个小伙子，在外面打工挣点钱，就穿了一身奇装异服，自我感觉良好。一个中年人拿他开刷，说：“大侄子，一个大男人，怎么穿身女人衣服？”“这叫‘酷’，知道么！”小伙子懒得理他。“呵呵，日子过好了，怎么还‘苦’啊！”中年人故意调侃。小伙子气得扭头走了，那几个闲聊的人却笑起来。
村里有挂高灯的习俗。谁家挂高灯，就喊几个手脚麻利的人来帮忙，有安装滑轮的，有整理电线的，有爬树的，还有在下面指挥的，不大一会儿，灯笼就在院子的上空摇曳着。到晚上，一家家的红灯笼亮起来，映红了村庄的上空，煞是好看，
每逢过年，村干部就组织几个读书人写春联，返乡的书法家自然成为座上宾。在大队部里，好多人挥汗如雨，墨迹未干的对联摆的到处都是，来拿春联的村民络绎不绝。贴春联是有讲究的，一个上联，一个下联，可有的人不懂，竟然弄颠倒了，被明白人“嘲弄”一阵子，然后不好意思地到大队部再拿一副。
大年三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天明响彻到天黑，又持续到晚上。村里男女女，要穿新衣服，吃好的，自然敬神是第一位的。从早晨开始，在庙前上贡品的村民就排起了队伍，鞭炮也一挂接一挂地响起，一个个善男信女虔诚地磕头祈福。这个时候，大人小孩，出手都很大方，村里的小卖部，早已经把摊子摆在大街上了；还有走街串巷卖玩意的、卖山楂串的，也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从这家那家，一束束礼花弹升空，把整个夜空映得五彩缤纷。在村庙前的空地上，凑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几家富有的人家，足足拉来了一三轮车烟火，有鞭炮、礼花、二脚踢、飞碟、文武鞭、火箭等，仅仅礼花又分十多种，确实够大家忙活一阵子。天空色彩变幻多样、美轮美奂；地上响声四起、色彩斑斓；空气里硝烟弥漫，人群大呼小叫，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
当天晚上，大部分村民一家人聚在一起，看春晚。当然，男人还有过“囫囵年”的风俗，关系好的哥们或者家族成员聚在一起，喝酒交流交流，加深加深感情，这种境地，最容易产生“酒晕子”。还不到半夜，就有男人们在大街上唱啊、跳啊，甚至对着天直嚎，像西方的狂欢节一样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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