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饺子,是中国家庭团聚的一个象征。家庭团圆要吃饺子,迎送客人要吃饺子,大年三十吃隔年饺子,立冬为防冻耳朵要吃饺子。做饺子的过程是一个大家庭的集体活动。
包饺子的几道工序是相对独立的,和面、剥葱、捣蒜、切馅、拌馅、擀饺皮、包饺子、煮饺子,最后收拾“战场”,全家老小可以一齐上阵,团结协作,分工负责做饺子。
这时,饺子不光是一种美食,已经成了传统文化符号承载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做饺子的场面,展现出一幅祥和喜庆的中国家庭“欢乐人和美”的图画。
男人对美食味道要求相对较高,舍得放肉、下重调料,因此,切肉、拌馅自然成了馋嘴男人们的事;和面、擀饺皮虽然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需要有点技巧的人去完成,但因为对饺子的味道不会产生质的影响,可以让没有经验、体力充沛的年轻人去学着做;剥葱、捣蒜的活儿可以交给孩子们,他们可以在远离大人的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去干;包饺子,可以全家老少一齐动手,甚至可以加入几位有点好奇心、主动请缨的小朋友。
饺子包好后,大家开始讨论谁煮饺子,要做到煮熟后饺馅不老、饺皮儿又不破。经过辩论,最终,一位能说会道的“逞能货”女婿荣幸中标,承担了煮饺子的重任。但大家并不服气,待饺子出锅后,边品尝边对每一个饺子进行仔细检查验证,在终于找到了破绽、举起一个失败的案例展现给大家时,全家人就会夸张地为他贺倒彩,将这种热烈和喜庆推向高潮。
在包饺子的过程中,大家手上不停,互相交流着。
男人们谈收成,谈工作,谈外面世界的精彩,谈人情冷暖,谈世界,谈天气,谈经济,谈科技,谈宇宙,最后谈到UFO和外星人。
女人们谈做饭,谈老公,谈父母,谈孩子抚养和上学,谈减肥,谈保健,谈物价,一直谈到粮食安全问题。
孩子们好奇地听着,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开始互相比谁包的饺子最难看,起哄声越来越大,最后发出了海豚音,影响了大人拉话,被一顿训斥,一哄而散,央求母亲拿出礼花和马粪香,一齐跑到屋外放鞭炮去了。
智慧的老人在包饺子的过程中完全听从儿女们的指挥,偶尔做着找工具、拿家什、收拾酱油醋的打下手的活儿。没事时,会尽量克制住想起身帮忙的冲动,坐在不影响儿女们干活的利净处,眯着眼睛看着这些事业有成的儿女们在一起和睦地做着、说着、笑着,自己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当男人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吃得满头大汗,拍着肚皮推开碗,点燃一支烟,半躺在沙发上,嘟哝说着因为做得太香有点儿吃撑了需要休息一会儿的理由时,收拾“战场”的任务理所当然交在了女人们的手上。
整个包饺子、吃饺子的过程,不但让大家品尝了中国的传统美食,实质上变成了一大家人,包括老人孩子们一次愉快的家庭联欢活动。
再好的团圆最终都要以难舍的分别划上句号。团聚了几天后,孩子们要各奔东西。父母不拦也不能拦,他们甚至不能掉泪,中国的父母知道,忠孝不能两全,好男儿志在四方,孩子有他们的事业,迟早要远离自己去广阔天地做更大的事。
临行时,父母会再给儿女们包一顿饺子,给饺子赋予别离牵挂的责任。告诉儿女,老人是皮,儿女是馅,父母无法用他们日渐孱弱的身体一直把孩子们紧紧包裹在一起,他们将这种愿望化作饺子,用饺子皮来包裹孩子们的心;他们希望儿女们要像饺子馅一样时常团聚到一起,紧紧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制未来面对严寒酷暑和生活的种种艰难。
含蓄的中国父母不用语言,他们用饺子里的智慧告诉儿女他们的思念与牵挂。
中国的父母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逝去,他们教会了儿女包饺子,让儿女经常聚在一起包饺子,那样,在他们离开后,那种包饺子的团结和谐的图景就会经常在儿女的家中展现,让这种团圆文化一代一代传递下去。
他们知道,总有一天,儿女们会彻底明白父母那颗无私的、蕴藏着如火山一样炽热的爱子之心。
他们也知道,孩子们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愿望,明白饺子里所包含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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