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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年

来源:礼花 时间:202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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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年■陈章泉年春节临近,我柔软的心被悲伤的现实割裂得支离破碎。腊月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再没有一个苍老而又焦灼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问我——哪天回家?好煮顿年饭,请请老人,吃个团圆饭。直到年三十,那个唤我的声音也没有出现。任时间倒回四个月,父亲走了,享年88岁,让时光再上溯28年,母亲走得更早。我忽然有一种被逼至生命边缘的惧怕,我意识到,此后年年的年底,我都再也听不到那个源于老家源于老屋源于肺腑源于担惊受怕源于血浓于水的那个熟悉的声音了。我像一个注定要在凄风苦雨中顺其自然的瓜,与故土唯一有些牵扯的那棵藤蔓被冰冷的现实的手指掐断了——我甚至没有觉察到一丁点的声音,更没有看到那两个也许并不恶意的手指,没有看见藤蔓断裂处浸出的汁液。年,我家,最大的伤心事,莫过于父亲走了。“肺功能衰竭”,五个字,挡住了现代医学的无数次强攻。那么,父亲的离去,算不算是一种解脱?这样想着的时候,活在现实里的亲人们,便多少得到了一丝心灵的慰藉。父亲走了。最大的意外是使一个小家庭的春节陷入万般无奈心无所依,不少充满仪式感的活动将随之删除,复杂而又有趣的过年将变得前所未有的不值一提。而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便开始了在精神和物质的世界里忙碌。曾经的遵义县,后来的播州区,差不多一年一度的春晚,几乎都安排在腊月二十七,我是必然要到场观看的,因为里面有我的节目串联词,或者朗诵诗。看过了春晚,就意味着春节长假快到了,我便依照妻子的安排要去准备一点计划着带回老家的年货,而我,尤其要去选几张用于书写春联的喜庆的红纸,担心着老家没有随心顺手的毛笔,没有上好的墨汁,总要在电话里反复问问父亲,父亲总说,有有有,什么都有,单等你回来写了贴上去。请老人的饭菜可以简单,但不能马虎,虽然谈不上有什么规矩,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规程,但人世间,有些看似不存规矩的事,规矩却不少。那一桌子的几个菜品大都是我们从城里带回去的,诸如香肠啊扣碗啊,都是年复一年妻子精心准备的。父亲和他后来的老伴年岁已高,再无精力和兴致去制作这些格外费神的年味。当然,回老家的途中我们要穿过一条名叫观坝的乡场,遂父亲的愿,我们要去选购不少的鞭炮,用于请老人、上坟和年三十的迎新年燃放。车到院前,父亲已经早早候在那儿,尽管很多的时候,寒风吹彻,冷,但父亲总在檐下,满脸堆笑,越来越稀疏的白发在风中抖动,在左邻右舍的招呼声中,亲眼见我们把新买的鞭炮礼花搬进堂屋,父亲多少有些虚荣的表情一直在随着回应地邻的羡慕中流淌。我暗自一想,还好,没使父亲失望,一年一次,不就几个钱吗,该为父亲长长脸。请老人的饭菜自然是由我妻子来做。大大小小的包裹刚一放下,妻子便换了衣服套上围腰灶前净手洗涮,我打下手,父母一旁笑着,谈一些关于天气关于庄稼关于礼尚往来的琐事,那不含杂质的笑意比一炉燃得正旺的煤火还滚烫。闲聊中,饭菜已准备停当,父亲总会哼着一些老词(父亲工作期间一直对京剧川剧黄梅戏兴趣浓厚)去翻箱倒柜找出搁置已久的老酒,找出小酒壶小酒杯。杯壶要反复洗净,否则对老人不恭。而后是点烛焚香化纸放鞭上酒,续酒两次静看儿孙磕头作揖,等候香烛燃尽重新整理饭菜供活得欢实的一家子享用。席间,父亲要喝一小点酒,而后专心细品儿媳的手艺,也可能含蓄地夸上一句,情感控制得刚刚好,主要是要照顾一下老伴的情绪(这后妈灶上的活不如我亲妈做得好),但年夜饭实在是可口,又不能不表达,其实也不过是图大家一乐,席上一家老小自然心领神会。红红火火的火炉边一通酒足饭饱之后,父亲总会提醒,别把写春联的事忘了,我说爸你就别想着那事,咱明晚年三十再写,我自有安排,听毕父亲丢下一句,这些事当然是你来做合适,留几个字在墙上,让我看看有没有长进。说完这话便叫孙子递过牙签,心满意足地剔着几颗老牙,看似漫不经心,却又近于工匠(那是父亲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写春联,一年一次,这中间多多少少便有些仪式性的成分。字写得不多,通常都是7字联,但工序每道都少不了:堂屋正中摆开那张多少有些年月的八仙桌,背后的高处张贴着“天地君亲师”的香火,吱吱嘎嘎敞开了大门,顺便敞开的可能就是一个家庭在乡村邻里之间的文化的家底,取出县城买回老家的红彤彤的纸张,握紧父亲早就洗净理顺的那支看家的旧狼毫,墨是新墨,父亲刚刚打开,泛着香。便有左邻右舍的小孩围在桌边伸长了脖子看。村子里左一挂右一挂的鞭炮在接二连三哔哩拍啦地响,把古色古香的年味渲染得越发的浓,仿佛一锅热粥,冒着一层一层的泡,烫着年味十足的空气。蘸饱了墨,那笔悬于手上,便有了些重量,心里忽然间便没了底。我向父亲讨教,写点什么,父亲在另一间屋里熬着浆糊(他喜欢用土面熬成的浆糊,而不是胶布图钉之类),大声说随你,你们脑子里装的新词多,你拿主意便可。隶书,或者行草,我请父亲审定。上下左右看看,父亲一句话不说,但嘴角藏不住那点得意(父亲是老秘书身份,自然也善舞几行文字弄弄镇乡里的笔墨),看毕,示意趁浆糊还是热的,抓紧上墙。而后又丢下一句,还要赶在天黑前上坟呢。于是,接下来便是祖孙三代一番忙碌,房屋正面两堵窗户一道大门,三副春联一贴,老房子陡然增辉,喜庆的气氛便随那红艳艳的纸油亮亮的墨氤氲开来。上坟,每年我都尽可能把握在央视春晚开始前完成,八点临近,我要求自己必须端坐在电视机前,给父亲和自己泡上一杯浓茶,静静期待春晚的到来。父亲是喜欢文艺晚会的,当然还有古老习俗“守岁”“过年”的传统,其实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是等到零点,祖孙三代合力燃放礼花鞭炮。因此父亲那晚的精气神特别的好,边看节目,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重提自己的光辉历程,然后便在客厅走来走去,哼着熟悉的黄梅戏唱段。而后,等,等零点的钟声到来。乡间的过年,毕竟更像旧历年的辞旧。临近新老两个日子交替的当口,村子里不知是哪一家已经按捺不住喜迎新年的心情,震耳欲聋的鞭炮与节奏分明的礼炮声便轰轰烈烈响彻在年三十的夜空。父亲陡然坐直了身子,而后催促我们赶快上楼(此前我们已经将一大盘鞭炮解散了自三楼的阳台垂挂下来),我说就在楼底点燃引线吧,您上楼腿脚也不方便。父亲说还行,楼顶看着热闹,可以看到哪家今年放得多。我随了父亲的意愿,扶着他上到顶楼,我心里清楚,作为老干部老党员的父亲,他从年三十的鞭炮礼花鸣放里,还想看到听到更多,村里的欢喜鞭炮,是不是会多于往年?谁家生活困难,今年是不是也放了鞭炮?退休了,不管事了,但我清楚,父亲的这点牵挂一点没减。鞭炮不绝于耳的时候,父亲主张先看,待声音稀少了,再燃放我家的。开始的那些年三十,我不解其中的因由,后来明白了,父亲还是保留着一小点点的虚荣,生怕又一年我家的烟花燃放,被村前村后接连不断的火光和响声淹没了。当然,也不排除父亲是想把村里这种难得一见的欢乐延续得更长一些。哦,我的老父亲啊!再浓烈的焰火也有消散的时候,待下楼时,父亲反复提醒,院子里尚未燃尽的烟花鞭炮碎屑不能扫,等过了大年初一再清理。后来我渐渐明白,那是一家人富不富裕,大不大方的脸面。新年了,看满地一层厚厚的落红在新鲜的朝阳里闪烁,与门窗上新颖的春联交相辉映,不是伤感,是欣欣向荣。年春节临近,我总是有些倦于面对新年的心(总感觉欠了别人什么),在手术刀般冰凉的现实下,被肢解。这是被迫的手术,不会有专家征求你的意见,不会有团队提前对你来一番会诊,不会有某某老医师的阻止或信誓旦旦。父亲,年年底的团圆饭是在老家的锅灶上蒸煮的,程序照常,您总是夸她能干的儿媳妇说,爸没到过我们城里的新家,怕您找不到路,所以这顿饭,哪怕再麻烦,都必须回到老家去!我照办了,只是嘟哝了一句:待此后,有导航了,父亲会找到我们的,到那时,或许还有更先进的指引,父亲总会找到我们的。陈章泉,贵州省作协会员,播州区文联副主席,已在《星星》《山花》《贵州作家》等报刊杂志发诗余首(章),散文40万字。有诗入选多种选本并获奖。来源遵义市文联图片来源于网络编辑谢国欢二审潘树涛三审陈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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